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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泰真狂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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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泰真狂歡

會場裏人山人海,篝火燒得天空賊亮,一群牧民們圍著火焰跳舞、手舞足蹈的場面,讓我想起了現代酒吧。

我失神跨進一步,許多目光齊齊朝我射來,我想自己的臉像顆即將點燃的火柴頭,燙得要命,想找個角落躲起來也難。

一個身影飄到了我面前,大驚小怪道:“朱三,你可真漂亮。”

眼前是費連瀟,她打扮一新,像只彩蝴蝶,其他人在她背後,全成了擺設,她上前一步,又補充道:“朱三,你打扮過可真是個大美人。我喜歡你!”

“呃……”我胸口一滯,想,她多半是諷刺加安慰我,身體卻不受控制地被她拉到了費連武尊面前,直嚷:“父親,朱三來了。”

費連武尊見到我,讚許著朝我點頭,問:“朱三,這些甜品可是你做的?”

我連忙媚笑:“對對,首領大叔,好吃嗎?”

“很好吃。”他笑瞇瞇地點頭,又指了其中一盤道,“這是什麽?”

“這叫黃豆酥。”我忙介紹,“是我將面粉煮熟後,切成黃豆般大小的丁狀,涼後壓制成方形,烤幹後再分成若幹小塊,因為形似粒粒黃豆粘連而成,故稱黃豆酥。”

“噢,黃豆酥?”

“對,因為它香酥可口,卻易長期保存不變質。首領下回行軍打仗,可以帶上此種食物。”

“好好好!”費連武尊哈哈大笑起來,“朱三,果然是個有本事的女人。來來,賜座。”

我坐下身,轉頭見到費連城,嘴角帶著笑意。

“你裝扮過了?”他緊緊盯住我。

“呵,”我尷尬一笑,用手勢配合著解釋,“閑得無聊。”

他卻只含著笑看我,看得我頭皮發麻,忍不住問:“我是否胭脂抹得太厚,又或者是裙子穿反了?”

“何意?”

“為何那麽多人朝我看?”

“那是因為你美。”

“我美?”

“是的,你很美。”他深情地望著我。我想,那麽深情的目光,應該不是假裝,而且隱約覺得他看我的目光與以往有些不一樣,當然,我不會相信那種王子灰姑娘型的故事會發生在我身上,他若是覺得我美,也最多僅限於今晚而已。

……

人群攢動,我在其中尋找著大色狼的身影,卻見斜斜的角落裏,果真坐著他的身影,只是被那費連瀟纏得死死的,眼神卻亮晶晶朝我瞟來,全是覆雜之色。

音樂聲忽然停下,眾人目光聚到一個司儀模樣的人身上,那人神采飛揚地說了一大通廢話,大體意思是說部落裏的男人們,即將開始一場爭搶繡球的游戲,搶到繡球的男人,可以將它送給自己心愛的女人示愛。

男人們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我瞟見大色狼紋絲不動坐著,還撈過一塊牛肉啃個不停,似乎不想參加這種無聊的游戲。

繡球架在高高的竹塔頂部,粗粗一看也有十幾米高,沒一點上乘的輕功,恐怕連邊都觸不到。

“鐺”一聲鑼響,男人們長嘯著,向竹塔席卷而去。只見火光倒映下,一條條身影如離弦箭般射向塔頂,只不過才觸到一個角,身體轉眼又被其他人踢飛,接二連三地摔到泥地上……又有幾人算是團隊合作,層層開始疊羅漢,幾個五大三粗男人站在最底部,一個身手矯健者腳步輕點,像是爬梯子般,猛躍上羅漢頂,伸手朝繡球探去,眼見手指即將碰到那球,卻不知從何處飛出個石子,暗算底盤的羅漢,整隊人馬功虧一簣,全摔倒在地上……又有人試圖想要拿出了一長繩子,試圖摔到架子上綁緊借力上去,都未能成功。

一時間,眼花繚亂,卻無一人碰到繡球。

我流著口水,正看得興起,卻不料身邊費連城忽然長身一躍,還未等大家反應過來,他的身影已像一只騰飛的大雁,瀟灑飛向塔頂。男人們傻楞了下,慌忙朝他圍攻而去。一個男人一手扶住竹塔一側,一手便來要揪費連城,費連城就勢按住他左手,往他小腹上只一腳,那人騰地像只被踢飛的任意球,在空中劃出一個拋物線,重重朝地上摔去,痛得呻吟著直打滾。又一個男人瞅著空當朝費連城背後偷襲而來。他一個華麗轉身,提起拳頭,朝著那人眼眶眉梢只一拳,便像片樹葉般飄蕩下去。

連續幾個男人落下陣去,眾人被費連城的氣勢嚇住了,一時間,竟無人再敢上塔去與其針鋒相對,只得在塔下瞎起哄。

費連城微笑著一撣身上的灰塵,氣定神閑地朝繡球伸出手去,就在最後一刻,忽從人群裏飛出一條黑影,直沖塔尖而去。

眾人發出一陣驚呼,待細細看去,卻是一直置身事外的霍去病。只見一身黑衣的他,翩若驚鴻,風馳電掣,如天際謫仙般,輕輕落到了塔尖,一揮手,便擋開了費連城伸向繡球的手。這一變故,驚得在場人目瞪口呆,費連城反應過來,星目閃爍,向他勾唇一笑:“大狼好輕功。”

霍去病回以一笑:“費連好氣勢。”

兩個男人四目相對,卻隱有火光交錯,似是一場惡戰即將開打。

脆弱的竹塔本就不牢固,這一番打下來,早已松懈開來,左搖右擺,像樹即將被大風吹斷的細樹幹。他二人只單足立在塔頂,竟穩如泰山,紋絲不動,所有人都知道,眼前兩個男人,是絕頂高手,所以,大家全屏住呼吸,連大氣都不敢出,場面反而有了片刻的寂靜。

“費連兄這是想將繡球送給誰?”霍去病淡淡問。

“大狼兄又想送給誰?”費連城淡淡反問。

“自是送給心上人。”

“費連也是送與心上人。”

“費連兄的心上人是誰?”

“大狼兄先說。”

“不客氣,你先說。”

“承讓,你先說。”

……

二人你來我往,討論個不停,塔下的費連武尊忍不住了,扯著嗓子大嚷道:“兩個傻小子,你們這還打不打?大夥兒看得脖子都酸了。”

武尊的話音落下,費連城一拳迎風揮出,拳風凜凜,如破碎的西風,直取霍去病的咽喉。霍去病腳步一溜,後退了三尺,迅速滑下塔頂,背脊貼上了一側塔面,腳步輕點一橫插而出的長竹竿,借力騰空而起,反而躍上了費連城的上部,淩空倒翻,雙拳化作無數光影,朝他當頭灑了下去。費連城卻也不慌不亂,長嘯一聲,沖天飛起,二人在空中掌風相擊,一時風生水起,天空如閃電掠過,沈悶的重擊聲後,兩個身影如簧般彈射出去,塔下的觀眾發出一陣驚呼,頓覺冷汗涔涔。

卻見二人在空中竟輕巧轉身,不知怎麽的,身體又穩穩落上塔頂,瞬刻變招,又是一番惡打。那繡球在二人手中你來我往,如一只跳躍不停的兔子,最後,二人同時伸手搶去,那繡球竟順勢一滑,朝塔下骨碌碌滾了下來……

眼見那小小的圓球落下,塔下的男人們興奮起來,眾人爭先恐後圍著搶去,我在一邊卻看得急了,人家打得辛苦,你們誰也別想撈漁翁之利!

於是,顧不得考慮,順手撈起一根竹竿,助跑了一段後,飛身一躍,朝那球翻騰而去,然後……

我的腦子裏又響起了一首歌——《沖動的懲罰》。

其實,我也不是特別清楚自己為什麽要去搶這一個繡球,很不幸的,我再次為自己的沖動付出代價。這代價並不是我在空中翻騰的狗爬式造型徹底毀了我辛苦經營成功的淑女形象,而是那根該死的竹竿陰魂不散地鉤住了我的裙擺,和我的裙子來了一記深情無比的牽手,像個戀戀不舍的分手情人,扯著衣裳不放,然後,只聽細微而清脆的一記聲響“吡”,我的裙子毀成了兩半……還在空中翻騰的我,脊梁一路發涼到下半身,一個悲劇的事實擺在眼前:我走光了!

人群驀然靜下,所有人的腦袋保持著一個與天空齊平的角度,準備看著我光著腿部落地的那一刻。一只大手從空中伸來,只輕輕一卷,那即將散落的布料,神奇地回轉到我的身上,接著,我的身體如落入一張席夢思大床一般穩健,輕巧落到了地上。擡頭望去,卻見是費連城不知何時從塔上飛下,接住了我,並很有技巧地保護了我。

我張大了嘴,喉嚨裏發出怪聲。他溫情一笑,又將我的裙擺攏緊了些,我覺得臉火燒火燎的燙,連忙站定身體,伸手撫緊衣物,極其尷尬地朝他一笑。

這才發現那繡球落在地上,骨碌一滾,平緩地滾到一人腳下。正是穩穩落地的大色狼,那家夥撿起繡球,朝我似笑非笑地揚了揚,我頭發一陣發麻。居然被他拿到繡球!

眾人們從這一幕中回轉過來,興許是沒看成一幕走光大戲,讓他們有些失望,人群裏欷歔一片,我見到費連武尊上前一步道:“大狼,你取得了繡球,這是要送與哪位姑娘?”

人群再次沸騰起來,摻雜著許多女人的尖叫聲。我見到小球在霍去病手裏一拋一接,臭屁地游走於各位佳麗跟前,差一口就成演唱會煽動氣氛的明星了。我心裏不屑著,他卻不慌不忙地走到我面前,忽然停了下來。

這下,心倒是猛地提到了喉嚨口,胸口極悶,像是喘不過氣來。

雖然,我並沒有多大興趣參與這種幼稚的相親游戲,也知道,那臟兮兮不足一咫的小球與終身大事沒什麽關系,它帶來的僅僅只是調動宴會氣氛的娛樂效果而已。但,我必須承認,我緊張了。

緊張是因為,眼前的大色狼臉上露出溫柔的表情,深情款款地望著我,如果此時的他,圍上一塊白色的圍巾,那基本可以趕上《上海灘》中許文強向馮程程求愛的銷魂一刻。我快要癡迷得不行,想他真的要將繡球送與我嗎?我是他的心上人嗎?我該拒絕他嗎?

我閉上眼睛,內心強烈地掙紮著。我討厭眼前這個男人,但卻無時無刻地想著他;我一邊告訴自己,他是個混蛋加偽君子,一邊卻無法忽略他讓我心跳不已的眼神;我想撲入他的懷抱,卻也想拿把菜刀將他劈為兩半……

我沈浸在覆雜中,卻聽人群一陣歡呼,睜開眼一看,大色狼卻早已離我遠去,走到了費連瀟面前,將繡球交到了她手上。費連瀟臉色緋紅,抱著大色狼親個不停。人們圍著他倆,又唱又跳,氣氛達到了**。

我顯然是掉進了深海冰窟,又濕又冷,被洶湧的人潮擠得像片薄餅,無力地耷拉到一邊,連喘氣的想法都沒了。

忍不住擡眼看去,見到那家夥與費連瀟親熱的模樣,忽然眼睛就濕了,刷一下起身,朝著無人處噔噔噔邁開步子跑去……

入秋,涼風陣陣,月亮像個大燒餅似的掛在天空上,我才覺肚子餓得咕咕叫,原來忙亂了一天,粒米未進。這樣一個重要而喜慶的草原節日,我竟是在饑餓與落寞中度過。

從前,一人過年,一人過中秋,一人過情人節,卻也不覺得辛苦,買只雞,買瓶酒,對月相酌,人生幾何;今天,卻真的感覺到寂寞空虛有點冷。

原來,心裏有了傷感,是因為有一個人存在,我趕不走他,他那麽根深蒂固地存在,像是顆大腫瘤。我這是怎麽了,竟然期望他會將繡球給我,竟然以為,他心裏會真的戀上我,我果真成了瓊瑤書中純得像張白紙的懷春少女?算了吧,我雖有個十八歲的外殼,卻有一顆二十八歲蒼老的心,我是那個被社會打擊的面目全非的大齡剩女,我忘了嗎?

我在草地上躺下,四肢癱成一個大字。眼睛木木地望著天空,腦子裏空空一片。

一個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你們去東邊巡視一下。”

我探頭一瞧,卻見是一身戎裝的費連城,對身後的一群侍衛吩咐著。那些侍衛回答:“遵命。”應命而去,他卻上前一步,高高地俯瞰下來,英俊的臉龐被月色蒙上了光暈。

“費連大哥怎麽來了?”我脫口而出。

“我帶著侍衛正巡視著邊防,你躺在這裏作甚?”

我傻了下,回答:“噢,我在冥想人生。”

他眸光一閃,轉身在我身邊輕巧一躺,將手枕在腦後,淡淡回了句:“好,我也來冥想人生。”

我苦笑:“費連大哥的人生還需想嗎?”

“何意?”

“你那麽優秀、優質,加優越,像天空裏那獨一無二的大月亮,只待在那兒閃閃發光便成了。”

“我既是月亮,你又是什麽?”

“我,”我輕笑一聲,“我是只大月餅,被人咬了一半,丟進垃圾箱裏發臭的那種。”

“朱三,你這般看不起自己?”

“你倒說說,我朱三有什麽了不起的?”

他笑著,忽然搖頭:“倒還真說不上有什麽好處。”

“瞧吧……”

“也就是比別人美一些、有趣一些、本事一些而已。”

我的心跳停了下來,他這是在誇我嗎?

轉過頭,見到他亮晶晶地朝我看來,心臟狂跳起來,支吾著道:“我哪有這麽好。”

他卻轉開話題:“還想嫁我嗎?”

“呃,”我吞了口口水,“那只是玩笑話。”

“我可不擅長玩笑。”他的聲音一本正經,身體卻探了過來,男性氣息瞬間離我咫尺。我的臉色通紅,一時說不出話來。他卻逼上道:“繼續戀愛如何?”

“好。”

“接下去要如何?”

“接下去。”

“聊天,吃飯,散步,我們都做了,然後呢。”他的臉探近我,我屏住呼吸,搖了搖頭:“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他的語調多了暧昧,“戀愛不是你擅長的嗎?”

“呃,我……我還真不擅長。”我額頭發濕。

他的眼中閃過狡猾,唇角一勾,輕語道:“那讓我來猜猜。”

他的唇落了下來,先是輕輕地落到我的眼簾上,然後一路向下,緩緩落到我的唇上,輕輕廝磨,一股電流瞬間傳遍全身,卻聽他在耳邊輕語:“接下去,是不是應該這樣……”

話音落下,他的舌尖撬開我的雙唇,霸道地探了進來。我僵住身體,一動也沒動,我竟然沒想逃,不知怎麽的,我想試探自己對他的感覺,和月亮一般光輝的男人接吻,難道不是世上最美好的事嗎?

很多年以後,我一直記著這個吻。

費連城,無疑是個完美的男人,但我必須承認,那一刻的自己並沒有沈淪於他,也許,是因為曾經衛青也同樣這樣吻過我,而之後卻發現是個陰謀,或,又因為我當時的心裏,早已滿滿地裝著另一個人,根本沒有餘地留給費連城。

他的吻細致而有溫情,我相信,如果我是剛剛穿越至此的韓真真,我會毫不猶豫地愛上他,甚至可以為這個吻獻上生命,但很不幸的,我想起了那個金鑾殿上的強吻,無論如何,它在我心裏的烙印,遠遠勝過一切。所以,我不得不如歌曲《遲到》中所唱那樣“噢,他比你先到”,向費連城表示出遺憾。我之後終於相信一個道理,那便是人的緣分本是上天安排好的。他即便是個大混蛋,卻終究是你的生命中邁不過去的坎。

他的唇離開了我,二人安靜地對視著,夜風陣陣,吹得我心裏發涼,他的表情帶著惆悵,聲音摻雜著落寞。

“你喜歡他?”他逼問。

我點點頭,並不回避。

“我忌妒了。”他的眼中冒火。

“呃,要不,費連大哥去殺了他,我正省心。”我面無表情道。

“我不會殺他。”他淺唇彎起,“我會讓他見到,你戀上我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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